虚妄界

ID=时末。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

[网剧SCI][瞳耀]耀星(13)

瞳耀黑帮+卧底梗注意

本文的前一千字,送给亲爱的透透大佬

小赌怡情.jpg,感谢大佬倾听我的创作黑泥



  时至凌晨,夜雾漫起,遮住逐渐冷清的公路。一道疾驰的远光灯越过重重迷雾,从伊始连通终点。

  他们怀着相似的预感,但谁也没有说出口。连日的蹲守和方才的波折掏空他们的体力,白羽瞳将车窗摇下来,让潮湿的冷风剜过他们的脸颊,好再透支出一些精神来。

  车辆最终停在了一条偏僻的隧道口处。

  他们冒着淅沥的夜雨一前一后走进隧道当中。鞋底踩过水洼,湿脚印越过雨幕与隧道的分界线,直走到第一盏灯下。

  展耀回过身来,黄色的侧光在他脸上落下漂亮的阴影:“根据黄稽康透露,当年那宗案子他利用职务之便为洪信打掩护,却不慎在社团几个经手人面前暴露了身份。其余几人很快就被做掉,唯独我们那名卧底伙计非常棘手,甚至逼得黄稽康亲自下场。他说那晚他追得非常紧,但对方可能因为开太快而在隧道里出了车祸,被后到的他抓个正着。”

  “但这里我发现一个疑点。我曾在社团里打听过这人的底细,他心理素质非常稳定,而且出了名车技不错,早年常在社团负责开车。这样的人,不大可能在隧道这样的路况上无端撞车。”

  “你意思是,”白羽瞳摸着下巴,同频地领会展耀的意思,“他是故意的?”

  说道这里,白羽瞳顿悟似地提高了音量:“你说他有没可能在用车祸,掩饰自己曾经停车的时间差?!如果是这样,他宁愿被抓到也要停车的理由,就很可能就是上交资料了。”

  “对,我就是这么想的。而且我怀疑,他掌握的黄稽康相关的信息,可能也一并在这些资料当中。”

  “那么现在,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找到他的安全屋,那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。”白羽瞳走到展耀的前面去,自然而然地调换了探路的位置。

  虽然这个时段与地段鲜有车辆途经,但他们还是谨慎地贴着隧道的墙壁缓缓向前。隧道的边缘每隔一段都会有个小门,是检修工人避车或暂存工具使用的,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目标。

  一扇又一扇的门被次第推开,他们试图在杂乱中的器械中找到自己的目标,却始终一无所获。排查变成一种机械性的重复,推开,地毯式搜索,离开。直至一个变数犹如系统错误一样跳出。

  有一道门落锁了。

  他们在内心得出相同的结论,对视一眼后,白羽瞳稍退半步,猛一发力,将门踹开。

  陈腐的气息夹杂着尘埃四散开来,呛得两人连连咳嗽。白羽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警惕地步入其中,展耀则回身把门虚掩起来。

  手电筒的光圈将黑暗洞穿,揭露出其真实的模样。白羽瞳打着光略一扫过,将被照亮的方寸之地拼凑成内部的全貌:

  逼仄的空间里落满了厚厚的灰尘,蛛网遍布,充分显示了久未有人所造访的事实。倚墙而立的储物柜在其中显得格外瞩目,其中一格柜子未被关紧,悄然敞开着半边铁门。

  白羽瞳走过去将门拉开,一只USB储存器静静地躺在那里。他将储存器拿起来,看见上面用透明胶带贴住一串手写的数字号码:0794。

  



  “0794这个案件的交易资料就是你的目标。94172,你接受的是一个短期卧底任务。我们会将你在警校的档案删除,新的身份已经为你准备好。你需要做的,就是迅速潜入三合会组织洪信中,找到我们失联的卧底警员,接手他手上关于案件0794的资料,并协助恢复他的在警署的警员身份。在任务开始之前,你需要清楚的是,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任务,而且时间紧迫,关乎48条人命,越早找到这份资料,她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。94172,希望你能把好消息带回来给我们。”

 



  “大佬,大佬,放过我好不好!我对阿公很孝顺的!”男人的脸侧有大块新伤的血茄,凹凸不平的创面里染了泥污。狼狈的求饶并没有引起任何怜悯,行刑者仿佛被割去了属于人类的情感,揪着他油腻的脏发,按着他的头撞到墙上。

  白羽瞳无法袖手旁观,几乎想要莽撞地冲过去救下他这位伪装得极好的同僚,却见对方在暗处竖手制止,颤颤巍巍地在墙壁上,敲下一串刑事科暗号。

  随着对方不瞑的双目,敲击声戛然而止。

  



  这串失落的后半段暗号,时至今日终于传递到他的耳中。

  


  白羽瞳摩挲着储存器上的数字,好似相隔时空与这名已故的同僚再度相会。险峻的命途将他们之间的有形联系尽数斩断,但身为警察的无形信念又在冥冥中指引着他们于此刻重逢,遥相交换过这把解锁真相的钥匙。

  直至展耀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时,白羽瞳恍然回神望向对方,从他眼里看见同自己无异的敬意。

  他这才忽然醒觉,被无形之物指引着重逢的,远不止是他与旧同僚,更有这一刻跨越山海得以并肩的彼此。

  ——只要还燃着这份同样炽热的心火,那么一切的重逢都不会是偶然。

  白羽瞳在黑暗中伸出手,握紧了展耀的手,在苦寒里交换了如出一辙的滚烫:

  “大概要结束了,我们回去找包Sir吧。”

  

  

  从狭小的空间里走出来,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深呼吸一口,把潮湿的的水雾吸入进肺部,以寻回一点回归尘世的真实感。

  还未来得及体味尘埃落定的松弛,无端风波再度掀起。就在他们迈步向前的时候,一个突兀的嗓音在身后响起,犹若路障般挡住了他们的去向:

  “站住。”

  原来这场戏尚未落幕,他们还一刻都歇息不得。

  忽明忽暗的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。那人站在两盏陈旧的照明设施之间,面容隐匿在暧昧的阴影里,难以看清。

  白羽瞳条件反射地将展演拉到身后,警惕地望向来者,仔细辨认后与展耀几乎同时惊呼出声:“姚老二?”

  “这不可能……”展耀倒吸一口冷气,喃喃自语。

  身为展耀全盘计划的核心,姚老二是他所假借的最无往不利的刀刃。倘若这刀尖有心向他,早就可以扎穿他的胸膛,叫他万劫不复,断不可能等到今天才来追踪他而有这一幕的对峙。

  “你跟踪我?”展耀皱眉问道。

  “对。”姚老二向前一步,步出阴影处,这一打眼却让展耀彻底愣住了。

  出乎他意料,姚老二的脸上没有得人把柄后肃然的居高临下,相反尽是隐藏不住的痛意。他向来担当着那个帷幕后从容的掌控者,却不曾像此时这样衰老颓唐。姚老二负手而立,闭上眼敛去那些痛惜的神色,轻声解释:

  “你上次差点被西爷的人伤到,之后我不放心你的安全就留了个心眼,在你身上弄了定位追踪器。”

  “是你送我的那块表?!”展耀脱下腕上的表举起来,登时明白了所有。

  “没错。”姚老二张嘴欲笑,却终于哑声得笑不出来。他沉默地挣扎了许久,声音愈发低沉下去:“阿耀,刚才你们的话,我都听见了。告诉我……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我养了你这么久,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。给我个解释,可以吗?”

  这番话是何等放低身段,几近哀求。似乎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,他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,继续和展耀出演父慈子孝的戏码。

  那些伪装正常人的躯壳在扑簌簌地下落,袒露出其下极度脆弱的病态。最初展耀也正是利用了这点,对他进行深度催眠——但说到底,他也终究只是一个中年丧子、急需替代品填补精神空洞的父亲罢了。

  善与恶、错与对从来无法抵消,无论是姚老二还是展耀。或许此时一个合理的解释能让这件事平安度过,但是展耀却不愿给出这样的解释。

  他不愿意再错下去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

  展耀回望对方,胸膛剧烈起伏着,似乎用尽全部力气,才将这几个带着棱角字吐出,而同时又有肺叶到器官都被划得鲜血淋漓那般的痛苦。

  “二爷,我想你心里清楚是什么回事的。”

  剖开柔软光鲜的伪装,裸露出残酷的真相,这样的行径无疑是一种二次行凶。但是当第一刀忍痛扎下之后,之后的恶行便变得顺理成章起来。

  展耀走向姚老二,路过白羽瞳身边的时候被一手抓住。白羽瞳担忧地看着他,但是并没有开口劝诫。展耀轻轻拍他的手,坚定地说:

  “有些事如果现在我不做,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。”

  于是白羽瞳把手松开了。

  展耀便一步一步地走向对方——是审判者也是受刑者。而对面的人亦如是,一动不动地瞪着发红的眼等待他的到来。

  这笔旧账终须有借有还。

  展耀摸出手机来,点出一个催眠盘,将变换的图案递送到姚老二面前。黑与白在无尽的螺旋中纠缠不清,以至于最后令人产生出两者置换的错觉。

  视野逐渐模糊,又再度清晰起来。定睛一看,那视觉欺诈的催眠盘已经停滞不动。黑又变回了黑,白还是那个白:

  

  “我不是你的儿子。”

  那一幕幕父子谈笑的温情戏码被彻底粉碎。

  “我曾经是一名警察,现在也是一个卧底。”

  那一步步棋盘落子时的暗流全部翻涌而出。



  姚老二双目直勾勾地前望,带着空洞的恨意。在听见最后一个字之后,忽然像是被抽去了全副骨骼,犹如烂泥一样缓缓瘫倒在地。

  他眼睁睁看姚老二跌落在他脚边,侧脸贴在公路往来积淀的尘土上,失了往日的尊严。

  但他没有去扶。

  展耀就这样俯瞰着姚老二,眼中有悲悯,更多的是不忍,然后自我折磨地将视线胶着在这一幕他所造成的悲剧场景里。

  白羽瞳从后面伸手挽住他,终止了展耀过于长久的凝视:

  “赶紧走吧。”

  “……好。”

  展耀低垂着眉眼应声,最后又望了望,才后撤一步回身随着白羽瞳的步伐奔逃而出。

  


  精疲力竭的两人又在恩怨情仇里滚过一遭,如今都狼狈不堪,一前一后匆忙逃窜似地小跑离开,一心只想尽快带着资料回去复命,好结束这场难辨清浊的因果循环。

  忽然,有一声用尽气力的呼喊划破了夜的静寂,在空荡的隧道里回响:

  “阿耀——”

  这一声长啸太过凄切,饱含了悲哀与不甘,浓烈的情绪呼之欲出,以至于展耀忍不住停下逃离的步伐,顺从心底潜藏的愧意,下意识回身去看。

  目标的静止终于给予背后的人可乘之机。

  

  枪响。

  

  骤然的巨响打碎了这夜平静的假象。白羽瞳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展耀就着子弹的推力扑倒在自己怀里。

  “猫!”

  比一片空白的头脑更敏锐的是本能,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一气呵成地单手拔枪瞄准对方。在扣下扳机的瞬间,却有只手扯着他的手臂往下。枪口一沉,回敬的子弹擦过隧道的墙壁,留下一道弹孔。

  “别杀他……”

  白羽瞳顶着那重量硬生生抬起手又是一枪,但是这次射中了姚老二支起的手臂,令他手上那只枪管冒烟的袖珍手枪脱手落地。姚老二好似感觉不到疼痛,原本侧身撑起在地的他仰躺回去,爆发出巨大的笑声,姿态几近癫狂。

 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。

  白羽瞳木然地揽着展耀,怔怔地用手捂住他的伤处。那些湿热黏腻的液体却全然不受控制地滴落下去,砸在地面上,像是隧道中的另一场瓢泼的大雨,劈头盖脸地砸了他个措手不及。

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掏出手机打的急救电话,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在颤声嘶吼着,奇怪的是自己却都听不见。

  只有那液体滴落的声音,在鼓膜里不断放大。一滴又一滴。

  展耀在他怀里轻微地抽搐着,呼吸急促,艰难地抬起手,白羽瞳连忙去抓住他的手。也不知道在混乱之中叫了多少次他的名字,展耀却没有理会,固执地用尽全身力气,扯着白羽瞳的手往自己外套里伸。

  白羽瞳不明所以,只得顺着他的指引摸去,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小东西,他掏出来一看,发现是另一个白色的存储器。

  见白羽瞳把那东西取了出来,展耀终于卸下全身力气放松下去。他安抚似地捏捏白羽瞳颤抖的指尖,勉强地笑了,讲出昏迷前最后一句话:

  “……作弊,果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。”


——TBC——



 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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