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妄界

ID=时末。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。

[网剧SCI][瞳耀]耀星(14)

瞳耀黑帮+卧底梗注意

我来更新了,没想到吧.jpg





  起伏的雨声被拉平成稳定的白噪音,那些嘈杂的锐啸和紧促的呼声都渐而远去,他被裹挟在密不透风的温柔黑暗中,浑浑噩噩地朝前走去。

 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,去往何处,连确认自己是谁的念头不曾想起,只是顺应着本能前行。

  重复的景色使他感到疲惫,仿佛全世界的困意都郁积在胸口,拉着他往下坠去,令他只想不管不顾地就地躺下,酣睡到无知无觉。

  直至黑暗中出现了唯一的具象事物,那是一个踉跄前行的背影。

  好奇心打醒了他的精神,使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。他越往前追去,周遭雾蒙蒙的黑越是浅薄,化作一团灰白的夜色。那是一处荒郊野岭,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死气沉沉,唯有正前方视野的尽头有个亮着灯火的人家。而那身影似乎正在固执地往那个方向走去。

  他追到近处,才看清前方的背影:只见那人脱了力那样跌撞向前,每一步都惊心动魄。他手捂在腰侧,苍白的指尖下掩盖不住洇出的大团血迹。衬衫吸不住那些饱和的液体,顺着布料往下淌,染红了轨迹混乱的脚印。

  虚浮的脚步被轻易地越过,他绕到对方身前,借着晦暗的月色看清了他的脸——那是一张毫无血色却同他如出一辙的脸。
  

  “展耀”。

  

  即使目光几近涣散,展耀却仍魔怔似的盯着那盏仅有的灯火、他唯一的生门,迈着深深浅浅的脚步勉力靠近。

  他如陌生人般旁观着展耀的挣扎,而展耀则对近在咫尺的他视而不见。

  他这才意识到,自己同对方并不在同一时空中。自己困在了一座没有边界的牢笼里,冥冥中他感觉到,此刻他看到的景象是谜面,而谜底将是他逃出生天的钥匙。

  这一幕意味着什么?

  他想不明白,只是像懵懂幼童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展耀身后,走走停停。不知走了多久,距离那透出盈盈暖光的平房还有几十米的时候,展耀终于体力不支地跌倒在地。

  就在他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,却想不到,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的展耀,开始挪动身体爬行。

  金贵的西服料子不经折磨,很快就在砂砾的土路上磨出破洞来,而下面则是更为脆弱的皮肉。展耀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那样一点点爬过去,血污和泥土沾得他一身灰头土脸,平素的矜持优雅几乎无迹可寻。

  强烈的执念穿透血肉之躯,波及了袖手旁观的他。有个细密的声音魔咒般在他脑海里不断地回响,压迫得他几近窒息——

  

  他还不想死。

  他想活下去。


  

  可是为什么呢?

  他直觉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关键。但是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点头绪稍纵即逝,略一思考便只觉得逻辑思维陷落在柔软的棉絮中,寸步难行。

 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继续观看这部黑白默剧,看着展耀舍弃尊严地手脚并用,终于爬到门口处,用尽最后的力气拍门,叩响求助的信号。

  静默的等候被执着渴求无限拉长,等了许久,那扇门打开了,从里面透出刺眼的光来。

  他眯着眼走进去,却发现自己一步迈向了另个谜面中,眼前是时空置换的场景。

  

  

  酒吧驻唱漫不经心地拖长沙哑的调子,唱起了今晚最后一首歌。

  来往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打点清场,满身酒气的展耀陷在柔软的卡座里兀自睡得天昏地暗,迷幻的光斑从他颤动的眼皮上扫过,惊扰得他茫然地挥手去抵开,又喃喃几句不知所云的话。

  身边有一个男人的声音,他在不停地拨打电话。展耀在醺然的混沌中听到对方在电话里提及了自己的名字:

  “展耀,对。能麻烦来接一下他吗?”

  他还记得那是糟糕的一天。

  彼时他刚回港,归心搭乘着长途航班飞过万里长空,却因一个未能如愿而至的人,被迫在高空上盘旋,迟迟找不到落点。

  他还没来得及倒时差,就收到了一场旧同学的聚会邀请。怅然若失发酵成某种赌气的心态,令他抛下一堆亟待处理的小事前去赴约。

  那晚他一直躲在角落安静地喝酒,时不时礼貌又疏离地应付那些倾泻向他的无用社交。但就在他饮下一杯服务生错上的深水炸弹后,那夜的一切都失去了他的控制。

  

  被遗忘的醉后记忆此时再现于旁观者眼前。

  

  喝醉的展耀分外硬颈,谁拖都不走,谁问都不答,自顾自赖在原地昏睡。班长放心不下,又不认识展耀其他亲友,于是试着给上学时就与他形影不离的白羽瞳打电话。

  电话和简讯轰炸都石沉大海,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,对方却回了电话,没过多久便匆匆赶来。

  展耀只觉得有个人影替他挡住了恼人的灯光,舒服得翻了个身,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去看面前的人。昏暗之中,那张久别重逢的脸同记忆分毫不差,严丝合缝地填在他内里那空落落的缺口上。盘旋的心忽然于此刻降落在对方的眉眼中,浸入暖水似的松弛下来。

  近乡情怯的白羽瞳犹自站在两三步开外,默默注视着展耀的醉颜,一时不敢靠近。不料展耀却腾地站了起来,一声低喝:

  “怎么才来!”

  这一声吓得白羽瞳退后半步,呆愣之中见展耀又软绵绵地要倒下去,便非常操心地忙去扶他。展耀放心地把全部重量靠在他身上,埋怨之后,又像是怀揣着什么开心的秘密,翘着嘴角拉住白羽瞳胡乱凌空一指:

  “我们走吧。”

  “去哪儿啊?”白羽瞳扶住七歪八扭没个重心的他,哭笑不得。

  “我哪知道啊。”醉了的展耀翻脸比翻书还快,这么一会儿又不满意起来,理智气壮地反驳。

  白羽瞳拿他没办法,只好将那些复杂的情感都暂放到一边去,好声好气地把他哄到附近的酒店,帮他开了一个房间。

  期间展耀吐了几回,白羽瞳妥帖地伺候着他漱口洗脸,又打电话让前台送蜂蜜水上来,喂他喝了一些,展耀这才安静下来,乖巧地把自己卷到柔软的被单中,沉沉睡去。

  这样戏剧性的单方面重逢是他们谁也不曾料想过的。横亘在彼此间的无形矛盾如同平静水面下的暗涌,而沉沉睡着的那个人对此却一无所知,叫人无从解释又无从恼起,他也只好在静默中享受这偷来的共处时光。

  半梦半醒之间,展耀感觉到有人勾着食指轻轻地为他拢起额前的乱发。

  微凉的指尖贴着头皮又滑到鬓角,指腹绕圈摩挲着,是克制了整夜后终于按捺不住的柔情。

  醉酒的人体温偏高,展耀钟意他指间的凉意,下意识追逐着用鼻尖去蹭白羽瞳的掌心,鼻息挠过手心的瘙痒惹得白羽瞳不由自主地轻笑出声。

  “你啊,还是这么胡来。”

  数落的话落到醉梦里,扰得展耀不悦地锁眉,不满地哼唧了一声。

  下一刻,令人安心的气息将展耀包围,然后有一个潮湿滚烫的吻落在他的眉心,消融了这些天伪装的冷落,裸露出其下愈发缱绻的浓厚思念。

  “可是我好喜欢你啊。”

  “你听不见也没关系,等我回来再好好跟你说一次。”

  “猫……我要去一个地方,但是很快会回来的。”

  “等我。”

  凝视许久后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,轻柔地为展耀掖起被角,拧灭了床头灯。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,却被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拽住。

  “你要去哪……”展耀睁着朦胧的睡眼,又嘟囔了一句什么。

  “嗯?”白羽瞳没听清,反问了一声,蹲下身凑到展耀跟前倾听。只见展耀傻笑了一下,固执地重复念道:

  “你要去哪,我去找你啊。”

  

  我去找你啊。

  一念生根,抽枝发芽,刻木成舟,渡此苦海。

  


  原来是这样。

  那些雾里看花的念头在这一瞬间明晰起来,一个声音有力地穿透了他的胸腔,与心脏共振地搏动起来。他告诉自己:

  

  我还不能死。

  我想活下去。

  

  这个念头给予了他源源不断的力量,他就此生出无边的蛮勇,奋力踏破这没有边界的黑暗,抵着千万吨的重压,挣扎着追向裂缝外刺眼的光明而去。

  穿过裂缝的一瞬间,他被那白光吞没,如同从浮出水面那样卸下重重阻力,周身一松,重新获得了自主呼吸的权利。

  他大口地惊喘,在白炽灯的光亮下骤然醒来,全身被虚汗浸透。

  劫后余生。

  凉夜不知梦中人曾有过的惊心动魄,自顾自地平静着,但有人知道。伏在病床上陪护的人被他细微的动静惊扰,迅速从浅眠中醒来,握紧他震颤的指尖。

  “醒了?”

  冬末的寒气衔接着初春的料峭,在这摇摆不定的温度里,展耀被一床特地换过的绒被护得周全,甚至出了一身的薄汗。

  他目光放空着茫然四顾,见病房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,常用的药和水瓶等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,倒是白羽瞳是其中最为狼狈的存在:他还穿着几天前的衣服,发顶糟乱着,眼睛里布满血丝,透露出这几日的不能成眠。

  视线相触后展耀便再不舍得移开眼。白羽瞳那双疲惫而温柔的双眼此时也正回望他的眼底,展耀知道,那便是自己为之跨越山与海、生与死的全部理由。

  看不够似的久久凝望,然后展耀才眨眨眼表示回应,在虚弱中勉强恢复了些神采。白羽瞳见状 松了口气,嘉奖似的紧扣着他手,送到唇边吻了吻:

  “医生说你很了不起。”

  被夸赞的人还虚脱着,却已经忍不住扬起眉梢,不无得意地张嘴用气音邀功道:

  “当然了,我答应过会来找你的。”

  白羽瞳愣住了,好一会儿才舔唇低笑,无奈与宠溺各占一半:

  

  “你个醉猫,终于酒醒了啊。”

  

  
——TBC——




终于挖完最后一个伏笔了!

下一章应该完结啦,去年八月写到现在,有点不舍得呢……

其实最大的感想是我居然没有坑掉,太奇妙了(x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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